工地的东南角,开了一扇角门,除了紫气东来之意,更重要的是方便与甲方的往来。一门之隔,两种世界。
推开这扇吱吱呀呀的门,入目的是一片葱翠,乔木高大,翠竹迎风,紫苏的叶子装点其中。小径蜿蜒,路旁洒满石子,灌木茂密,一片盎然,把这甲方办公的后门处装点成了后花园。更重要的是有半扇黄木弧亭,亭角各垂两盏旧铜古灯,这种特意做旧的工艺更是显得这里安静雅致,是难得的消暑、阅读或者漫无目的的散步的好去处。然而,一门之隔,就是我们热火朝天的工地,塔吊在运转,机械在运动,劳动着的人们或疾走或奔跑,或喊叫一声同伴,就是仰起脖子喝尽杯中水,也带着急躁的咕咚。这份安静与热闹相映成趣,一动一静中,楼房渐渐拔高,花园中林花谢了春红。
有时候我在想,建筑工人真的很不容易,从来没有时间、精力和运气享受一份雅致。常常在最苦最累最差的环境中工作,却可以努力的交出一份份精品。如果你盖的是一片住宅,那么在小区绿化后,你就把干净的住宅交付出去。你从一片水泥砂砾中走出来,然后又走向另一个初开灰蒙的场所。你没有享受半点小区的绿意和干净。如果你盖的是一个公建,你根本没机会看到它灯光的璀璨,享受里面遮荫蔽日的安闲,你在黑暗中行走,几乎没有闪烁的灯光为你而亮。然而劳动就是这样,挥洒着汗水,有时也有没人知道的泪水,用手艺、技术和力气创造的是建筑,是房屋,是小区,是一片闪亮的新城市。
大千世界,美分很多种,这厢细高跟与红唇是美,那厢朝气蓬勃的劳动也是美。一种是雅致的美,一种是劳动的美。两者美有不同,都是值得人欣赏的。然而,值得肯定的是,劳动的美还存在创造性,这种创造性正是世间千万种美存在的可能。而我们从事的正是这样一项创造性的美的劳动,这使得我们没有妆容上的骄傲,而存在着心灵上的自豪。